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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:序幕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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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過幾巡,弗裏克斯已經開始歪著看人。凱迪見他晃了幾晃,倒下頭睡了過去。好似精明擅算的都是如此,知道斤兩,不會讓自己喝到難堪。

“餵,你們今天橫著回來的又有幾個啊?”凱迪一驚,朝聲音看去,只見一個青臉魁梧的男人,露著大牙嘻笑地問。

“聽說你們殺一頭得死三十個傻蛋,唉,真的假的?”青臉怪又冒了一句。他旁邊一個胖胖的小個子男人放下杯子,哈哈笑了起來,蔑著眼往過瞅。

“他們這樣看不起人!”吉爾迦的手握成拳。

“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。”莫布裏特雖心裏不爽,但他一向涵養過人,講了幾句寬慰的話,叫吉爾迦別理他們。

凱迪見莫布裏特不想招惹是非,便忍著不快偏過臉去,可越想越替他們咽不下這口氣。這時那人又喊一句,“妹妹你跟著他們多沒保障呀,不如過來陪我喝一杯。”

“大男人沒本事殺巨人,嘴仗打得火熱。”凱迪終於還是沒忍住。

“傻子才去殺巨人!又不是活的不耐煩!”青臉怪咽下口酒,忙接住話。

“這兒的幾位可都是出過墻殺過巨人,還個個活蹦亂跳,哪裏活的不耐煩?”凱迪道。

“他,他們真有本事,還每次都吃了癟灰溜溜的回來?”那小個子含糊說道,看樣子準是喝得不少。

“我們是沒本事,沒本事把那些吃人的玩意兒都幹死,但我們每個死在外頭的弟兄,都是好樣的,都輪不著你看不起。”吉爾迦啪一聲把杯子扣在桌上。

凱迪的臉色沈了下來,說道,“他們辦到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,巴不得他們早點玩兒完,這樣會讓你的心裏好受一點?”

“笑話!辦不到?老子要是去當兵,肯定比那什麽利威爾還厲害,老子就是沒去!”青臉怪被戳住痛,心中有些氣餒,越發嘴硬道。

“我覺得我要是去作文肯定就是莎士比亞大文豪,哈哈哈,真可惜我就是沒寫。”凱迪笑了起來,回敬道。

胖小子卷著舌頭道,“只要我們再加固城墻,只要,只要巨人不再來襲擊……”

“巨人不再來?巨人都把瑪利亞占完了,你還夢想著巨人不會再來?”莫布裏特再有涵養也忍不住了。

“你們要真看不起調查兵,巨人再來的時候就別他媽哭爹喊娘讓我們救你!”吉爾迦狠聲道。

青臉怪眼見遇上硬茬,縮了回去不再往過喊,只自言自語陶醉般罵起空氣。凱迪他們不屑與他對罵,便不再理他。金發的侍女從他身旁經過,看不下眼說道,“人家都不理你了,你還嘴裏不幹不凈幹什麽!”

那人滿腔怨氣沒處發洩,拉住侍女一把捏在腰上,“我罵我的,管你什麽事,還是你想讓我開開心?”

“我讓你開開心怎樣!”吉爾迦一躍便把那鹹豬手掣到背後,將酒瓶子捅進青臉怪嘴裏,液體灌不進喉嚨,流了滿臉,從鼻孔裏噴嗆出來。

“你幹什麽!”小個子跳起道。莫布裏特雙掌響脆一拍,握著拳沖過去,“你說幹什麽,旁觀不平嘛。”一個勾拳朝小個子砸過去。

“呦吼——打起來啦。”不知誰興高采烈叫起來。吧臺那邊馬上尖著嗓子叫道,“你們出去打行嗎!”可誰還管他呢,調查兵打起架還沒怕過誰。

凱迪有些後悔,她沒想到會這樣,要是一開始忍住沒跟他們吵,會不會好一點呢,她著急地想著,推了推睡得像豬一樣的弗裏克斯。

弗裏克斯給面子的哼了幾聲,硬是打算把夢做到天荒地老,並不起來。很快地,吉爾迦就把青臉怪打到了桌子底下,那男人躺著裝死,一點骨氣沒有。

倒是胖小子粗錐子一樣轉來轉去,還在奮力抵抗。凱迪憂心忡忡地觀察了一會,好似贏得輕松,竟連鼓掌叫好的興致都省了。

誰也沒看見地上那個是怎麽悄不做聲爬過來的,等他支起身子拿酒瓶子往弗裏克斯腦袋上砸的時候,凱迪失聲叫了出來,“弗裏克斯!”她伸手想去奪那閃著光的玻璃兇器,可已經是來不及了。

她自然是沒有趕上,但意外地,酒瓶子竟飛到了遙遠的吧臺區,清脆的碎裂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此處。

只見青臉怪哇嗚大叫,手腕被利威爾擎著,他狼狽地扭過頭準備開罵。可看見對付他的人是這位主的一刻,嘔吐到了嘴邊都得咽回去。這位是斷斷打不過的,當下,青臉怪的酒就醒了大半。

利威爾的突然出現,讓莫布裏特和吉爾迦有些不知所措,他兩放開小個子,交換了眼神,耷拉著腦袋跨步過來,然後雙手背後,以標準的軍姿站定,等待士官長的發落。

“什麽事大家好好說,不要打架嘛。”酒吧老板,一個腆著肚子,頭頂上均勻地鋪著寥寥數根油頭發的中年男人,訕笑著小跑過來。

利威爾放開齜牙咧嘴的青臉怪,在寂靜的眾目睽睽下挪了兩步,翹起腿靠坐在弗裏克斯身旁的椅子上,開口道,“你這裏還是一如既往,什麽蟑螂老鼠都能進來的糞坑啊。”

“您這話說的。”老板笑著,幹脆地擺了下頭,幾個小子就把早已打開哆嗦的‘蟑螂老鼠’攆了出去。

利威爾盯著滿桌子東倒西歪的酒瓶不說話,老板就忙把金發的妹妹招過來,把桌子收了幹凈,又喊人端了一個托盤來。其上一個方肚窄口的酒瓶,一個圓底高挑的玻璃瓶,裝著加冰的紅茶。

莫布裏特一動不動站著,內心翻江倒海地思忖道,不知要領什麽處罰,是一禮拜的禁閉還是二百裏的重訓,或者是能讓他馬上就雙腿打顫的其他花樣。他想著想著,瞥眼發現吉爾迦已經淌下汗來,不禁想笑,你也沒好到哪去。

“杵在那幹什麽,等我請你們喝一杯嗎?”利威爾的語氣好似終於想起那還站著兩個人。

吉爾迦張口就道,“好……”——啊,字被莫布裏特一巴掌拍了回去,“我我們現在就走。”

莫布裏特給了凱迪個眼神,凱迪搖了搖頭,她有點不懂了,合著只許州官擺譜不許百姓喝酒,打架也不是他們的錯,至於跑嗎。她還沒來得及講話,兩人已經架著弗裏克斯,消失在了那扇黑色的小門中。

絕對是不近人情的惡魔上司,凱迪正想著,聽見利威爾說道,“以後不要給他們買酒。”

凱迪拖著下頜,懶懶地答,“哦。”然後她轉過身去,背靠桌邊,面朝外坐著,胳膊肘搭在臺面上,一只手握著方酒杯。

這不一樣,利威爾想,他不是沒見過爵爺家的淑女,她們都端著姿態,不會像這樣用腳尖吊著搖搖欲墜的鞋子,慢悠悠地來回蕩。但他又想,或許她們私下裏都這樣,只不過沒讓他見著。

酒館開始清場,侍者賠著不是,禮貌地請客人們離開,凱迪奇怪何為還沒到午夜酒館就急著打烊,而侍者走來走去都沒有上這桌的意思。等到全酒館真的只剩他們這桌的時候,從黑色小門信步走進一個頭戴圓帽的人物。

他站在門口,先是張望一圈,朝利威爾點了點頭,寬大的風衣罩著,顯得十分神秘。然後他走去吧臺坐下,這時,開始有侍者從小門往裏搬木條釘的板箱。箱子裏面叮叮哐哐直響,老板在後面罵著,“都小心點,碎了讓你拿狗命賠。”

老板跑到風衣男的身邊,搓著手說了些什麽,男人消極地擺了擺手站起來,說道,“我們跟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易了。”顯然是不大樂意。

似乎兩人都無法決意,僵持起來,最終風衣男朝這邊走過來。凱迪看清了他的臉,他的歲數不大,留著故作成熟的絡腮胡子。他坐下對利威爾低聲呈了幾句話。

老板跟了過來,說道,“我不是不信任您,主要您也是拿別人貨的,要真出了問題肯定不是您的,我對您可是絕對的信任,只是……”

利威爾早聽煩了,端起杯子送到嘴邊,說道,“謹慎一些也不是壞事。”

老板淌著汗的額頭松懈下來,又立馬盡責地恭維一番,命人拿了油碟倒了些貨進去,丟進一根燃著的火柴,藍色的火舌騰地從平靜的液體上噴薄而起。

老板眼裏閃著滿意的光,精明的腦袋裏不再有什麽顧慮,自然麻利地取了錢交給風衣男。利威爾又同男人說了些話,給了他一個信封,男人感激地收下,不多時就離開了。

凱迪靜靜地註視這一切,大概地,她懂了。她看著他,看著這位——走私犯。士官長。滾燙的好奇心又湧了上來。

“那小子是什麽人?”

“你們的酒,是從哪裏來的?”

“你做這事,埃爾文知道嗎?”

“你覺得我是那種屁大點事都向他報告的人嗎?”

“不像。”凱迪說,她看起來居然挺開心,“但這可不是屁大點事。”

確實不是屁大,利威爾知道,是足夠能讓他丟掉現在一切的天那麽大。但他依然選擇這麽做,為的是能讓地下街的兄弟從看場小弟,榮升成二道販子。

自從他肩上添了第三條杠,便自覺在地上算站穩了腳,雖然很快就發現調查兵團是條賊船,整個組織都他媽的朝不保夕。

但他還是開始尋找門路,接濟那些跟過他的弟兄。過手的油水他從不沾,不是他看不上那錢,是有人比他更需要。他有點可憐的軍餉,吃得飽穿的暖,還能從兵團各處坑到紅茶,雖然訓練辛苦,生活水平極低,卻也簡單充實。

錢財仿佛已經失去了過去的那種吸引力。

凱迪見他不願回答,便不再追問,若有所思地把杯子擱在了桌上。利威爾看了一會兒凱迪,確信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他,確實是,他想,已經過去那麽多年,這很正常。

他瞥了眼她杯子裏的淡啤酒,往幹凈的杯中倒了些他的酒,對凱迪說,“你應該試試這個。”

凱迪見他倒了約莫一口的量,便毫不示弱地端起來灌進口中。那是她第一次喝梅加,她永遠忘不了那感覺,從食道燃到胃裏的一味真火,像是某些苦痛而滾燙的人生。

她俯在桌上劇烈咳嗽,等到覺得勉強能控制表情,不再臉紅的時候,才把臉從臂彎裏擡起來,鬼一樣幽怨地瞧著利威爾。

“誰…讓你直接喝了。”利威爾的手還放在紅茶瓶口。

“你這水平,”他緩緩說,“以後最好不要跟男人出來喝酒。”

凱迪很認真地看著他,眼角存著被嗆出來的眼淚,用一副楚楚可憐的面孔,問了個利威爾最不願回答的問題,“我問你,你當兵以前到底是做什麽的?”

“……”莫名其妙被一個女人哭著質問,利威爾感到壓力很大,他掏出方手巾遞了過去,說道,“你擦擦眼淚,好好說話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現在可公開的情報:

*凱迪自帶中華BUFF,並且詩念得不錯,會須一飲三百杯,咦?

*利威爾不做大哥好多年,卻仍舊和地下街的恩恩怨怨,藕斷絲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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